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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金属，冰冷的金属零件，组合在一起的躯壳。唯一残存人性的东西是一个叫做苏林的灵魂。

    “那个灵魂就是我。”

    苏林转过身体，看见了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怡宝女士，高挑的身影，柔美的面孔，像是从自己梦里走出来的一样。

    “苏林，你已经和我一样高了。”

    怡宝女士走了过来，衡量了一下身高，温柔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苏林侧过脑袋，怡宝女士犯了同上一次测量身高时的错误，此刻的自己是机器人，不是人类形态。人类形态要比机器人形态矮一点点，似乎人类形态再也不会长高了。

    13岁开始被怡宝女士雇佣，成为怡宝女士院子里的花匠，负责修剪花草，每隔一段时间怡宝女士都会来量自己的升高。

    “苏林，你又长高了！”

    “苏林，又长高了。”

    “苏林，长高了哎！”

    “苏林，等你长到和我一样高，我推荐你去城市大学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很多声音，其实是一个人的声音，都是怡宝女士的声音，不同时间点声音。这是自己的记忆，它们已经成为了过去。苏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，不是为人类形态不再长高而悲伤，而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，纯粹的人类。

    一个人类小孩，一个高级女性机器人，高级女性机器人抚摸着人类小孩的脑袋。以后，都不会再出现了，因为那个人类小孩越来越像机器人。

    有东西从电子眼里溢出，黏黏的，湿湿的，模糊了视线。苏林伸出机械手臂去触摸这种未知的物质，这种未知的物质湿润了机械手臂。

    泪水？你相信吗？机器人居然会流泪？苏林觉得很好笑，看着机械手臂上的金属液体，他笑了出来，顺便问了脑袋里的T0一句。

    T0没有回应，这个机械老男人继续保持沉默。苏林感觉到有东西伸向自己的电子眼，下意识侧过脑袋，却被怡宝女士双手抱住了脑袋。

    “眼泪？”

    “苏林，这是你的眼泪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苏林摇头，避开怡宝女士的眼睛，同时呼唤T0，控制这副机械身体不要再从电子眼中分泌出金属液体！

    它们不是眼泪，它们只是机械身体中的润滑油！因为某些零件短路，才从电子眼中溢了出来！

    眼泪？机器人没有眼泪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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